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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酒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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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酒醉

秦妙嘴上不饒人,做事卻也盡心,給遲潛找的工作不得不說確實是應了他那些聽起來匪夷所思的要求。

遲潛已經在這裏工作三天了,也漸漸熟悉了基本的流程——

他每天早上五點半就要到工作的地方,那時候天都還是昏的,但是空氣聞著很舒服,身邊沒有幾個人,車也幾乎沒有,只有幾只鳥在叫,估計是在樹上互相嘀咕著怎麽來了個這麽弱不禁風的年輕人。

說笑的,他們應該只是不認識他而已,以後熟了就好了,總歸鳥要比人好打交道的多。

這樣看起來,好像的確是比他一個人淩晨睡不著躺在床上幹看著天花板要好很多。

之後遲潛要負責打包好這條路段上幾個垃圾桶裏面的垃圾,再把它們安安全全送到垃圾車來接它們走的那個位置。

六點鐘的時候,天亮一些,他就要開始掃馬路上的垃圾了。

想到自己小學的時候每到星期五下午集體大掃除,他都是躲在教學樓的背後,幾乎沒怎麽動過手,現在做的工作卻又是這個,這樣看來,欠下來的債果然都要還。

躲一時,也躲不過一世。

比較幸運的是,天清路在景區外圍,道路兩邊沒有商販,都是排排整齊的梧桐樹,他要掃的基本上也就是樹葉或者煙頭之類的,不過有時候也會有一些白色垃圾。

在這個路段工作還有一個好處——

夏天,就算太陽出來了也不會很曬。

這條路上的活比其他路好做得多,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顯然不會無緣無故砸到他頭上去,遲潛不得不這麽猜測,可能是秦妙在背後幫他招呼過了。

他不喜歡鳩占雀巢,現在卻也輪到自己去搶別人的飯碗,真不知道到底是該說自己道貌岸然還是說自己也與時俱進了一把。

他恍惚了一下,也不知道先前在這裏幹活的那個環衛工人被分去了哪裏,遇到遲潛,算是他倒黴的一樁事兒了吧。

他這樣想,事實卻恰恰相反。

秦妙沒有幫他。

這份稍微舒服些的活能落到他手裏完全是出於一場巧合,先前那個人正好有事回老家了,正好遲潛來了就頂上了。

然而一個不常被命運眷顧的人,當這份眷顧終於珊珊趕來的時候,也總是要妄自菲薄一下。

人就是這麽被養成多思多慮多憂多疑的性格的,這是另一個更為悲情版本的“狼來了”的故事。

而遲潛是這個故事的主角。

陳槐安一連三天沒有回家。

失而覆得是個好詞,失而覆得然後再失就不是那麽好了。

淩晨兩點多,助理吳恂接到他的電話,聽到他在電話那頭啞著嗓子喊“寶寶”,頓時睡意全無,一邊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打了個哆嗦。

作為助理,知道太多老板的隱私其實不是件好事兒。

然而,老板自己的嘴巴漏風,就跟他沒太大關系了。

吳恂這樣想,動作麻溜地穿好衣服,從抽屜裏取了把車鑰匙就出門了,要去哪裏他也清楚,畢竟像這樣大半夜買醉,陳槐安已經不止一回兒了。

Winter club響著Sam Smith的音樂。

吳恂輕車熟路的繞進gay吧的包廂裏,一路上有好幾個穿著精致的男生端酒給他,他都臉不紅心不跳的拒絕了,甚至能夠喝一口再還回去。

雖然他不是gay,但是當陳槐安的助理,要習慣這些。

進包廂前,他特意散了散身上染上的各種香水味,才又推開門走了進去,一眼就看到陳槐安靠在暗紅色的沙發軟座上,他手裏端著杯紅酒,面無表情的盯著對面兩個gay在他面前上演限制級動作片,臉上疲態盡顯。

如果不了解陳槐安的人,看到這副畫面可能會覺得他是個變態,這其中也包括第一次來這裏的吳恂。

但他做陳槐安的助理有幾年了,現在自然不會這麽想他,真要說起來,陳槐安看上去根本就不屬於這個地方,吳恂嘆了口氣,盡可能讓自己忽略那兩具白花花的身體,才又自然的走過去,問:“老板,走嗎?”

陳槐安酒還沒有醒全,他漫不經心擡眼看了下吳恂,眼裏紅血絲一覽無餘。

“……走了。”

他這樣說,卻沒有動。

吳恂摸不清他的想法,正躊躇著,下一刻卻又聽到他含糊不清的說:“他走了。”

吳恂怔了一下,陳槐安也很快移開了目光。

這個“他”指的誰,他們都心照不宣,於是一時誰都沒有說話。

對面兩個人辦好了事,很快穿好了衣服一前一後走過來落座,其中一個端了杯酒到他懷裏那個人嘴邊,他餵的急,那人應接不暇,紅色的汁水從嘴角流下來,他再又去舔,畫面看起來糜爛又情色,只不過勝在倆人長相好,動作不急躁,慢悠悠的,並沒有顯露多少醜態,光線柔和,反而顯出幾分暧昧。

顧渚斜著一雙桃花眼去瞧那邊正襟危坐的人,也端起一杯紅酒,晃了晃,開口就是調笑,“今天不錯嘛槐安,居然堅持下來了。”

他刻意咬著“堅持”兩個字眼兒,像是在提醒他往日裏半路逃跑的窘樣。

“不惡心了?”他挑著眉問。

陳槐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只是看著他問:“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想和男人做愛的?”

懷裏的人聞言也擡頭看他。

顧渚眨了眨眼睛,好半天,低頭湊到懷裏人耳朵旁邊,笑道:“乖,大人說話,小孩子不要聽,自己把耳朵捂著。”

懷裏人“嗯”一聲,然後乖乖照做,他才又擡起頭看向陳槐安,眼裏多了些殘忍的笑意,“這話你該去問陸休寧啊,你問他是什麽時候強奸我的。”

陳槐安怔了一下,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,說了聲“抱歉。”

顧渚無所謂地聳聳肩,又問他:“他刺激你了?”

“……怎麽這樣問。”

那人笑一下,“你又不會想和男人做。”

陳槐安看他一眼,輕飄飄開口:“是麽。”

他不想麽。

“所以,還惡心嗎?”

陳槐安沒有說話。

酒杯裏沒有了酒,他一時找不到什麽東西去阻止自己再去說假話,只能低頭默在那裏,看起來醉的一塌糊塗。

顧渚笑罵他沒用,轉而又把目光放在了一旁幹站著的吳恂身上。

Gay吧裏像他和陳槐安這樣西裝革履,一絲不茍的男人不多,陳槐安拒人於千裏之外,一眼就不是gay,心裏偏偏又裝了個男人,還整天妄想著搞什麽柏拉圖,當他對象也挺不容易,上床這麽理所應當的一件事情還要跑過來發一通神經。

吳恂看起來就有“人情味”的多,分明就厭惡男同,還能裝出一副容忍度極高的樣子,看來是很珍惜陳槐安助理這份工作。

不過他就喜歡逗這種老實人,於是眼睛轉了轉,話已經出了口,“吳助呢?”

吳恂楞一下,沒想到他都已經化作一團空氣還能被人提起,他面上有些尷尬,這個顧渚雖然明面上只是個十八線的小明星,但他偷聽這麽多次墻角,當然知道他還有另一層身份——

恩尚傳媒的老板陸休寧豢養的一只金絲雀。

然而此時此刻這只金絲雀剛當著他們面和別人偷情完,現在又渾然自若地笑著看他,問:“惡心嗎?”

“……”

“還好。”他道。

“呦,還好呢。”顧渚慢慢嚼著這兩個字,也不管真的假的,一腳就踢向了陳槐安,頗有股不成器的味道:“你看看人家,都一起學的,人家進步飛快,你呢,不成器的東西,沒一點長進!”

陳槐安被數落了也不生氣,他蜷在沙發上,臉埋在胳膊裏,悶悶道:“別煩我,我喝醉了。”

顧渚瞧著心裏賊樂。

他就知道,只要逮著這件事情不管怎麽罵都沒事,陳槐安這個悶葫蘆,自己心裏有鬼就不敢再嗆別人。

顧.神機妙算.渚笑嘻嘻道:“醉什麽醉,人家都不惡心就你惡心,知道是誰的問題了嗎陳槐安。”他舔舔舌頭,慢慢勾著唇,“你有病啊陳槐安。”

“……我沒病。”

“你有。”

顧渚收回視線,淡淡道:“你有性厭惡。”

“男人跟女人你也惡心,男人跟男人你也惡心,除了這個,沒有別的解釋。”

陳槐安沒有說話,他蜷著身體,像一只脫不下殼的蟬。

顧渚頓覺無味,他撩起眼皮,盯著吳恂看了一會兒,又去尋他開心,“吳助想不想跟我試一下,我讓你在上面。”

懷裏捂著耳朵偷聽的人抖了一下,顧渚沒理,他看著面前的人,等著他的下文。

吳恂僵了僵,眼角的皮都綻開來了,他擺擺手道:“不用了,我不會。”

“這樣,不會麽。”

“可惜了,我很少會讓人在上面呢。”

包廂裏開了空調,吳恂的額頭還是很快冒出了許多汗,他剛想擡手去擦,沙發上的人突然喊住他:“吳恂。”

“幫我拿下外套,走了。”

吳恂暗自松了口氣,點點頭,“好。”

“哈,這就走了?”

陳槐安看他一眼,淡淡地點了下頭,吳恂把外套遞給他,他順手簡單的披了下來就擡腿繞過了臺桌,高大的身影一晃而過,顧渚沒有擡頭,他晃著高腳杯,光影交措間,開口道:“陳槐安,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幹凈的人。”

“你早認識到這點早好。”

“下次不要再來了。”

吳恂回頭看一眼顧渚,又側過頭看身旁的人。

陳槐安垂著眸,神色不明,握著門把手的手緊了緊,“嗯”一聲後,走了出去。

他是不會再來這裏了。

因為沒用了。

那個人,他不會再回來了。

懷裏的人趁機吻上顧渚的喉結,一邊吻一邊小聲含糊道:“你幹嘛不讓他來呀,他不來多沒意思呀……”

顧渚面無表情,“你這樣,也不見得多有意思。”

懷裏的人動作一頓,擡頭去看,卻只能瞥見他冷淡的眉眼,顧渚似有所感,也低頭去看他,薄唇輕啟,說的卻是不留情面的話:“也該下來了吧,你也挺重的。”

“顧渚你……”

“嗯,陸休寧馬上要來了你信不信。”

“趕緊滾吧。”

男人臉色一變,剛才還軟成一灘爛泥,一聽“陸休寧”這三個字馬上精神了。

轉眼間,包廂裏就只剩下顧渚一個人。

顧渚慢吞吞的擦著脖子上的口水,心想陸休寧這人還真好用,倒是省了他許多廢話,要是早知道他這麽好用,當初他哭著吵著鬧上吊幹嘛呢,早爬上他的床就是了。

現在也不至於弄成這樣。

陳槐安和陸休寧幾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。

陳槐安執念太深,病的太重,他愛的只是他心裏那個抽象的人,那個幹凈的人,他愛的太自卑,太怯懦,太珍惜,甚至不敢伸手,這樣的愛有什麽用,廢物一樣。

陸休寧就不說了。

他愛誰,誰就痛苦。

對此,顧渚深有體會。

他躺倒在沙發上,恍惚間仿佛又看到陸休寧那張暴怒的眼臉——

啊,他們倆要是勻一勻就好啦。

那世界,該有多美好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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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,你們真的都是天使寶寶,祝你們天天開心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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